地下二层，打开几扇厚重的钢门，走到更深的地下，一条狭长走道的尽头有一道钢制门槛，不足50平方米的白色房间就是总控室——这里日常值班人员只有两人，万达集团总部安监团队也不过32人。 他们要监督全国323座万达广场，数百家万达影城、酒店、主题乐园，以及远在贵州大山深处、纵深长达1.5公里的丹寨万达旅游小镇，确保不出现火情、爆炸、电梯伤等各种安全风险…… 其中，仅全国万达广场，每天就有130多万人在里面工作，一年共有40亿人次在这里购物、吃饭、娱乐…… 这是一家拥有全球第一大物业管理面积的商业实体。在眼前这个白色的房间里，我将看见很少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另一个维度”的万达广场。 在此之前，万达广场的集团总部远程安全监督中心总控室从未向我这样的媒体人开放过。 “智慧消防”： 安监的千里眼、顺风耳 这是一个智能化的数字海洋。 首先是巨大的中国地图，万达管理的全国所有广场、酒店、乐园等在营业的物业一览无余，绿色的点代表一切运转正常，如果出现红色则代表着某个环节出现了隐患，激活了报警。 报警的细节，可以具体到某一座广场的某个餐厅，厨房是不是有明火，开了火是不是人离开了？广场每一条消防管道里有没有水、水压正不正常？每一根电缆管线是不是完好，有没有漏电短路的情况？每一台消防设备是不是按时进行了检修，重要设备是不是正常工作？ 所有这些，在这块“万达智慧消防系统”的大屏上一目了然，它是万达广场安监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全部已开业的323座万达广场已经设置了288万个消防报警点位、两万多个消防水压及消防水泵状态监测传感器，所有广场的消防系统实时监督…… “智慧”的含义在于：各地广场可以利用智慧消防系统24小时实时处理设备异常、报警信息，智能分析判定、指导人员处置；总部可以实现每日对广场消防控制中心人员远程、自动查岗，对各类报警信息处置情况进行远程监督。 而大数据和“物联网”的含义在于：系统监控的不仅是火警，还有各种消防水泵和电气设备，一旦系统发现设备异常数据，在回传消防控制中心的同时，一条信息已经自动发给了维保及工程管理人员，提醒及时处置。 一旦发生火情，最让人崩溃的是消防灭火系统没水。全国万达广场1.9万个阀门和消防水泵，每个都有一部“4G电话”，就是为了随时把信号传给智慧消防系统，监测水灭火系统状态。 不仅如此，基于云平台架构建设的这个系统，各级管理人员在办公室、家里、酒店、机场等任何一个可以接入互联网的地方都可以登陆，一点接入、全国监督。 超级系统的诞生 时间退回到八年前，这一切都是不可想象的。 “万达的安全管理初始状态就跟其他企业是一样的，每个万达广场都是独立的，总部对下面并不了解。”万达集团总部安监中心负责人介绍说，“信息孤岛”的后果是，广场对于安全隐患反应较慢，有时当地媒体报道了，安监部才知道广场发生了安全问题，这成为当时万达总部对各地广场安全管理的切肤之痛。 2011年集团董事长王健林在组建安监部时提出，安全工作的牵头负责人最好懂信息化，“消防工作不是靠死看死守，要靠信息化、要靠科学技术”。问题来了，自主研发一套安全信息化系统有多难？ “万达的优势在于，高层领导提出的想法，各单位都会无条件给予支持，万达的执行力是非常强的，这就是企业文化。”这位负责人说。 人的管理和信息化系统，对万达来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这套万达自主研发的安全管理信息系统及配套APP，第二年5月就正式上线了。但在物、设备的管理上，万达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2012年年中，集团领导要求安监部牵头研发出一套“基于物联网技术的火警远程监督系统”，而当时，物联网在全国范围内还仅仅是一个概念，少有应用案例。“最难的是消防、电气设备之间的信号互联互通。”安监中心一名具体牵头研发系统的负责人回忆道。 当时各地万达广场采购的消防主机和远程传输设备，来自不同的供应商，机器型号和数据接口也各不相同。而物联网技术首先要做标识解析，通俗的理解就是“贴数字标签”，但在这些设备上安装了传感器后，后台接收到的却是不同标准下杂乱无章的数据，就相当于收到了不同国家的人说的话一样，完全无法为远程监督提供准确有效的信息。 怎么办？安监中心提出的方案是，对已有设备，研发一套能够翻译“不同语言”的系统，形成统一标准语言后再上传到远程监督系统，新建广场则一律按照万达提供的新技术标准来生产，数据格式必须统一。 依靠强大的执行力，万达迅速解决了难题，这套“基于物联网技术的火警远程监督系统”终于赶在2013年初研发成功。此后，远程监督系统陆续进行了两次升级，期间各地万达广场还陆续应用了消防水炮、厨房自动灭火、动火离人报警、漏电报警、感温电缆、红外热成像仪、灭火弹等科技消防系统。而由万达最先应用的厨房自动灭火系统和自主研发的动火离人报警系统，现已成为大型商业综合体的通行国家标准。 智能背后： 一群“无名之辈” 白色房间的消防跑点测试仍在继续。 指令清晰发出后，监控墙小屏幕里，各类工作人员忙碌了起来……最后定格在有人一手拿着对讲机一手拎着灭火器跑了过来……整个过程不超过150秒。 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集团远程安全监督中心每天要随机抽查5家广场进行跑点测试，目的就是让被称为“商管员”的一线员工养成习惯性反射。“商管员”是每个万达广场志愿消防队的一员，志愿消防队员由广场商业管理人员兼任，人数达到每个万达广场员工和商户员工总数的40%以上——超过3万人。在119消防员到来前，他们是第一批冲上去灭火的人，要确保“3分钟到场”。 “万达从集团到各地公司均实行‘一把手安全责任制’。以商管集团为例，每年从总裁、分管副总裁、运营中心总经理、区域总经理到门店总经理及门店关键岗位层层签订《消防安全责任书》，并与人力系统联动，关键岗位人员变动时立即自动推送任务，督办新人签订责任书。”万达安监中心综合部负责人介绍说，每年的国庆节和春节期间，总部安监、工程部门全体人员每天都要去全国各地突击检查。 当然，有些演练并不需要做给“外人”看。比如每天晚上闭店后，全国300多个广场的“微型消防站”会悄悄启动，每个广场整齐摆放着专业应急装备的小屋里，都会有9名微型消防站队员在默默值守，他们见证过城市的无数个凌晨三点。 智能的背后，每天都有上千人不眠不休。 一个欢迎“被挖人”的黄埔军校 “做好安全管理，智慧消防是手段，大数据、物联网是辅助，最关键的还是人。”安监中心负责人表示，尽管总部只有32个人，但目前万达各地区域公司和门店都建立了专门的安监部门，专职安监人员已达1300余人，取得一级注册消防工程师证书的有40多人，还会定期对他们理论实操培训考试。 不仅是专职安监人员，万达还建立了全员消防的安全培训演练保障体系，每年区域公司还会组织两次包括顾客在内的大型消防疏散实战演练，都会由当地消防救援部门指导并参与演练。 万达内部提供的数据显示，2019年，万达集团共有92个门店获得当地消防、安监、公安等政府部门颁发的138项安全领域的荣誉、奖项。万达广场和万达茂的安全质量强制性技术标准，有12项都严于国家规范。 “在安全这块，万达领先于行业，我们对外输出安全管理经验，不怕被别人学，因为这是在承担社会责任。”安监中心负责人一脸严肃地说。 据他透露，许多同行都喜欢来万达“挖”安监经理，“但是那些被挖去的人，又经常给我们这边打电话，问‘万达又发什么文件了，赶紧让我学习一下’，这主要是因为他们没有这种总部式管理制度，都是单兵作战。我们也准备把这些老万达人聚一下，形成一个初步的行业交流小组，共同推动行业进步，也算是公益社会吧。” 就像他最后表达的那样，“没有安全事故发生，对企业是好事，对国家是好事，也是国家实力的体现”。细想一下，这又何尝不是呢？